后浪池子，决定为中国脱口秀陪葬！

阿里波波

作者：石榴
来源：姐是女司机
一、
2002年，7岁的池子跟着他画油画的父亲，从河南安阳老家到北京。那一年，花儿乐队获得华语传媒大奖，还一举红到美国时代周刊。
意气风发的乐队主唱大张伟一定没想到，一年之后，作为中国摇滚乐的后浪，被资本爆锤，就像如今的池子。
因为对自己的第一个老板付翀只给自己3000元一个月不满，大张伟跟新蜂音乐打官司解决，拖了一年多之后才解约。


不但丢了最好的两张专辑的几乎所有歌曲版权，一直到到现在都不能唱自己写的《放学啦》《静止》这些好歌。
为了解约，大张伟还反赔了新蜂 40 万元，这些钱能在当年的北京大多数地区拿下 70——100㎡的房子。
付翀也一直没有放过大张伟，每次花儿乐队出专辑的时候，各大媒体都能收到来自新蜂音乐的打包压缩包，里面标明大张伟每首歌是从哪里抄的。
而付翀在封杀了大张伟所有好歌版权之后，还要充满惋惜的在自己的 IG 上写道：一去不返的少年歌声。


不知道以后功成名就的蛋总会不会也给池子留下这假模假式杀人诛心的挽联。
但2003 年时候的蛋总才14岁，可顾不上这些，这一年，他终于考进了锡林浩特的初中，逃离了出生的查干诺尔天然碱矿。
他小时候主要做的事情就是去奶奶家牧点，跑到草原的深处，再安置一个蒙古包，呆在那里。


小时候的李诞
草原上时节清晰，青绿黄，到年尽白茫茫。如果路边土屋挂着鲜血羊皮，就是夜里狼咬死了羊，再上山得带炮，赶狼用。深冬时，草原大雪呼啸，人出不了屋子。
从小，李诞常见到家里长辈喝醉了大哭，唱悲伤的长调，酒醒了依然可以好好生活，而快乐起来，情绪也一样真实。
在草原深处，他喜欢上了吴宗宪，总在椅子和电视之间来回跑，在电视的九个键里找他挚爱的宪哥。
受当时如日中天的吴宗宪影响，李诞酷爱接话茬，全班除了老师都爆笑。妈妈是学校英语老师，「我努力克制自己，不要太调皮，因为学校里都是阿姨。」
和李诞一样，刚上小学的池子也是个话篓子，上课话特别多，爱接老师话茬，老师说什么他都能抛个梗。
于是，老是被罚站，从小学站到高中。
如果老师知道池子当年的偶像汪涵都说不过他，就不会那么生气了。
除去虽然很高级，但在内地影响力有限的黄子华，汪涵才是中国脱口秀第一人。
二、
那一年，28 岁的汪涵意气风发，18 岁的马可帅气逼人，第一期节目是一只鹦鹉、一个乐队、一张桌子、两张沙发，外加一位卖口味虾的四娭毑。
当时谁也不知道什么叫脱口秀，但是这档节目还是一炮而红了，最直接的证据是，好多外地人第一次来长沙，点名就要去吃四娭毑口味虾。


那时候会不会湖南话的人，都在汪涵和马克的带领下，学会了那句：「蓝是那么的天，白是那么的云」，而汪涵和马可，成了到目前为止 19 年一直在一起的兄弟。
作为一档模仿美国脱口秀的节目，越策越开心的经典环节是「一顿乱播」，汪涵马可一本正经地坐在新闻主持台前播恶搞的假新闻，有时候会用些国外节目的片段，配上长沙话，甚至让汪涵会见"小布什"。
除了汪涵和马可，节目里还有一只说着一口塑料长沙普通话、嗓子尖声尖气的黄色小鸭子在节目中负责卖萌、花痴、提问和被欺负，马可动不动就扁她，有次汪涵和马可还威胁要把她做成绝味鸭脖。


这只黄小鸭才是这个节目的幕后黑手——制片人张一蓓，2008年左右，湖南卫视把越策越开心拿来上星播，但是因为节目里太多湖南方言，笑点都跟本土文化有关系，结果收视率不好，就再次转回湖南经视了，不过张一蓓和汪涵没有放回去，而是又做出了《天天向上》。
张一蓓和汪涵这一系太过强势，终于逼得选秀教母龙丹妮带着自己的小弟们一起出走，其中就有笑果文化的创始人叶烽和贺晓曦。
就在湖南经视策划《越策越开心》的时候，湖南人蔡朝晖被派格公司老板孙健君召集了起来，开始一集集的看美国著名脱口秀节目《TONIGHTSHOW》（《今夜秀》）的录像带，策划一个叫做《东方夜谭》的节目。


孙健君本来还想拉自己的老朋友英达来当主持人，但两人之前录的几期《英达脱口秀》都被毙掉了，英达也灰心丧气，孙健君于是找来了刚被湖南卫视踢出来的刘仪伟当主持人。
刘仪伟在湖南卫视的主持位置，刚被湖南本土的相声演员奇志大兵顶掉，正急于证明自己，也就不管条件艰苦，带着行李卷就到上海了。
《东方夜谭》的定位就是找乐、高兴、避免沉重。对于国际上的大事，《东方夜谭》节目也是利用善意的调侃，使那些离中国老百姓很远的事变得活灵活现。
比如：「话说施瓦辛格当选美国加州州长之后，打算在加州大力推行三句文明礼貌用语：第一句：Thank you 第二句：MayIhelpyou？第三句：Iwillbeback……」这样的有点网络语言的段子，当时崔永元他们搞的那套谈话类节目里一期一句当金句用的，在《东方夜谭》里却密集出现。


当然这些段子都出自小蔡，为了给刘仪伟提词和缓解一个说的压力，这个小小的节目组决定让小蔡出境试试，其实就是模仿《今夜秀》里常见的一主一辅主持风格。
有别于当时的其他节目，安排浑身是毛病的小蔡上台，没想到效果特别好，而小蔡也有了自己的江湖名号：蔡春猪。
《东方夜谭》成了接下来几年的收视冠军，刘仪伟也从做菜节目主持人转型成了脱口秀一哥，为了对抗，央视也依样画葫芦，找来了和刘仪伟有几分神似但更帅一些的高博，做了一个《今晚》。
因为过于火爆，麻烦也来了，先是刘仪伟因在《东方夜谭》中「表演」拉裤子拉链的动作而遭到观众非议。
后来，某位领导开会回来，带回来一些「会议意见」，节目就有「调整」了，不做时事新闻点评，只做文娱明星；再后来，台里干脆借口「普通话」和「主持人证」问题，换掉了刘仪伟。
其实主创都知道，原因不是这个。
脱口秀节目的命门，就是口无遮拦，百无禁忌，《东方夜谭》自然也没少在这方面「受苦」，提到这个话题，节目组谁也不愿多说。「很多事情不能说，不好说，这个比较苦恼，而且是挺考验智慧的事。」刘仪伟苦笑着说。
在 2004 年到 2005 年之间，国内各大电视台纷纷推出了脱口秀节目，小蔡他们起初还很高兴，以为中国脱口秀的春天到了。
「后来发现，其实大家遇到的是一样的问题，很多话都不能说，慢慢已经不是脱口秀了。我们节目现在以极端的方式停播了，但是其他节目也大多是被阉割的，或者正在苟延残喘。」
不过直接杀死《东方夜谭》的应该还是选秀节目的到来。
由于《超级女声》的异常火爆，东方卫视也不得不退出《我型我秀》和《加油好男儿》两档选秀节目应对，资源都纷纷向这些节目倾斜，《东方夜谭》自然就被淘汰掉了。
有意思的是，《加油好男儿》的导演，就是之后策划了《今晚 80 后脱口秀》和《吐槽大会》等一系列脱口秀节目的叶烽，也是笑果文化的创始人。


《东方夜谭》全家福
而《东方夜谭》的编导李黎，则在离开之后，策划了《晓说》和《侣行》。
就这样，中国大陆第一代脱口秀节目，因为口音问题，死在了 2005 年左右。
三、
就在《越策越开心》和《东方夜谭》如日中天的时候，吉利集安小伙董成鹏开始了北漂。在成为电台主持人和酒吧歌手的计划都泡汤之后，他来到了搜狐面试音乐频道编辑。
面试那天，他把 polo 衫掖进裤子里，还夹了个如今在东北仍然十分流行的黑色小手包。面试虽然成功了，但面试官告诉他：「以后别把 polo 衫掖裤子里，太土了。也别夹着那个手包，你又不是卖票的。」


一次，视频节目的主持人吃坏了肚子，董成鹏自告奋勇地顶替了一把，从那以后就从幕后转到了台前，变成了你我都知道的大鹏。
那晚，大鹏拉着同事去喝酒，喝醉了他说了一句可以放进励志电影做台词的话，「我要捧红我自己！以后谁也别想换掉我！」
那档节目叫《明星在线》，后来搜狐视频引进了前湖南经视的主持人黄锐，黄锐比大鹏长得更帅气、更上镜，他的到来使得大鹏又不得不回到原来编辑和策划的岗位。
大鹏不甘心，又申请开一档新的视频节目，2007 年 1 月，一款叫做《大鹏嘚吧嘚》的网络脱口秀节目正式上线。


但是老实说，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这个从片头到桥段都以抄袭和尬笑为主，以色情笑话擦边球博眼球的节目，没有太多的反响，甚至要不是《柯南秀》抄袭事件，《大鹏嘚吧嘚》还不能出圈。
但没有这个节目，就不会有此后的《屌丝男士》，更不会有之后一系列的网络综艺节目。
不过大鹏在小圈子里还是得到了认可，在话剧《我要成名》中，大鹏与吴京的媳妇谢楠主演，谢楠一个叫 Ada 的湖南女性朋友去捧场。大鹏冲下台的 Ada 说


「你真名叫柳岩吧？看过你的节目《美人直播》，很喜欢你。」
大鹏正凭着脱口秀积攒人气的时候，最红的脱口秀演员是周立波。
四、
2006 年，结束在日本的躲债生活回国后，周立波回到上海，和关栋天一起，融合上海的独脚戏，参考香港的「栋笃笑」，吸收北京单口相声之长，独创「海派清口」。
第一场演出在兰心大剧院，门票销售一空。他以调侃时事为主，连续几十场时事盘点，每场都有新内容。


小布什白天被记者扔鞋，晚上就被周立波调侃；南韩前总统卢武铉自杀，晚上周立波就作点评；金融海啸来了，他说炒股是「杨百万进去，杨白劳出来」；谈论上海一幢刚建完的楼房倒塌，周立波说：「房产商也不要太过悲伤，你们的房子还能卖，当平房卖。」
他还很耍小聪明的开始扮演领导人，在大陆开政治模仿秀之先河，而被他模仿的领导们也并没有愠怒，在一个会议场合，总理就说：「上海有一个周立波，他把我调侃了一把。」
与会领导哈哈哈一笑，没有谁去计较。
当然最好的还是《笑侃三十年》和《笑侃大上海》，通过一次次集体的回忆，唤醒上海人的文化自豪感，他让年轻人也知道了「打桩模子」，让幼儿园小朋友都会说「乃伊做特」。


而每次演出时，周立波既都要舔一舔嘴角说：「以上所有观点，仅代表周立波扮演的周立波的观点，与周立波本人无关。」
后来「海派清口」怎么退出的脱口秀舞台？是因为和郭德纲的「咖啡大蒜」之争？还是因为《壹周立波秀》抄网络段子？
其实还是因为他与帮助他的好友关栋天决裂，那句「十年前的一碗泡饭，总不能天天鲍鱼鱼翅伺候吧？」不但让他的形象一落千丈，更是失去了创作的大脑。
在《中国达人秀》《中国梦想秀》《小崔说立波秀》《舞出我人生》《出彩中国人》不停的掏空自己，别说周立波这种靠抖机灵活着的人，就是频繁当综艺主持人的郭德纲，这几年也基本失去了创作的能力和愿望。


我们最后一次看到周立波的脱口秀表演，应该就是两年前，因为藏毒丑闻，那段著名的手舞足蹈再现拦车搜查现场：「警灯大开如同夜总会」「滴滴，邦邦，恰恰恰，恰恰恰」。
五、
2010 年，在论坛朋友「快注册微博给我涨粉」的鼓动下，谷大白话有了自己的微博账号。
2011 年 1 月 12 日，他发布了第一条署名@谷大白话的短视频。那是一段美国知名黑人女脱口秀艺人旺达·塞克丝（Wanda Sykes）的表演，调侃了女权主义，开了弹劾总统的玩笑。


谷大白话还翻译了一段美国记者年会的 15 分钟脱口秀，表演者是出生于吉林省白山市八道江区河口乡的黄西，这 15 分钟里，他吐槽了奥巴马和拜登：「我的二手车上被贴了很多纸，其中一张写着：如果你不说英文，就滚回家去。而我两年后才看懂它。」
这段充满了极端冒犯的脱口秀，让黄西也获得了中国网民的关注。
虽然他 3 年之后回国做的《是真的吗？》一点也不好笑，甚至笑话冷到尴尬，但毕竟中国人开始大面积接触美式脱口秀。
这些视频的传播让中国网友们叹为观止：原来美国的主持人能这么狠地去吐槽、恶搞自己的总统、政客和明星啊。
美式脱口秀在中国的走红，很重要的一点不能忽视，那就是微博的崛起。2010 年底，新浪和腾讯微博用户加起来 6000 多万，到 2011 年中，半年时间已经爆发增长至 1.95 亿。在微博盛行的那几年，网友参与公共事件讨论的积极性明显提高了。
而充满着公共议题讨论中机智和冒犯的美式脱口秀，正和中国网民的胃口。2010 年，32 岁的穆德全也悄悄地搭起了脱口秀的班子，他毕业于当地家乡甘肃的大学的土木工程专业，之后做起房屋装修和室内装饰的工作，但几年后他的公司倒闭。


于是这个大学业余剧社的社长，来到北京开始将他的想法付诸行动，2010 年，他以热力猫酒吧作为开放麦演出主场，通过网络招聘了大约 40 名业余脱口秀演员加入他的组织，并给这个组织起名叫：北京脱口秀俱乐部。
有点当年郭德纲成立「北京相声大会」的揭竿而起范儿了。
当然真正把脱口秀做得风生水起的，还是舞蹈演员金星，相声票友王自健，和电子音乐制作人梁欢。
金星自己就是舆论的焦点，无论是个人经历，还是在《舞林大会》上的毒舌，都太适合做脱口秀了。
《金星秀》的首播，是在 2015 年 1 月 28 日。
第一期的嘉宾，是当时刚登记结婚没多久的周迅。


节目上，金星问周迅婚后想要几个孩子，周迅很坦然地说：两个。同时，周迅也在节目上说了对爱情的看法。她说，男人的责任感非常重要，当然长得也「不能太丑」。
节目播出后，首期收视便达到 0.79，高居全国综艺节目同时段收视榜首，也创下了脱口秀节目收视的新纪录。
当然《金星秀》之后的火爆，还是靠着金星到处怼明星。
提到尹相杰，她说「吸毒减肥，纯属瞎说」，还评价了范冰冰的《武媚娘传奇》，说：「范爷要是演的超过当年刘晓庆的武则天，要给她鼓掌，要是胸能够超过巩俐的《黄金甲》，那也可以！」
当然，作为老油条，金星最绝的，还是在节目里打哑谜。


什么 H 姓小鲜肉啊，迷你版作家，娱乐圈大佬，小腊肉等等，娱乐圈各类型明星都在这里可以找到自己的专属代号，而观众也跟着一起猜「谁是数字小姐」「矿泉水洗澡玉女」，「油泼面小生」又是谁？
金星还曾在节目透露，娱乐圈现在一位很红的男明星当年没戏拍，于是用尽心机追求一位大他十几岁圈中人脉较广的大姐。为了让这位男星出镜，大姐甚至给某位导演下跪求戏。这位男星上了一部戏就出名了，之后越来越红。但是有一天就向大姐提分手，大姐问他为什么，他竟说：你觉得咱俩般配吗？
这个故事原型是谁，很多人都知道，但其中如此精彩的剧情，围观群众可真不知道，在网络吃瓜还没起来的几年前，那真是周周金星秀都有大瓜吃。


而那个标志性的「完美」更是成了经典。
六、
王自健则是从竞争激烈的相声界跨界来的。
因为是相声票友起义，直接成立相声班社，也没有正式的师傅，王自健常常不被一些行内人承认，李菁就把王自健的相声称为「脱口秀」，郭德纲更是以「那个票友」的蔑称来称呼他。


可是有一段时间，站在相声舞台上的王自健，比德云社的任何一个弟子，都更像年轻时的郭德纲。
因为他会时评啊。
虽然不像郭德纲一样在最底层摸爬滚打，但曾经做过白领的王自健，也把自己的白领生活融入到了相声之中。
无论是《歪唱太平歌词》里大骂房价油价，还是《京都球侠》里对东莞篮球队的一顿恶心，《新十八大吉祥》里把郭美美融入其中，《北非寻宝》和《卖挂票》里把卡扎菲一顿编排，都让年轻人在郭德纲和他的徒弟之外有了新的选择。
喜欢王自健的人，说当时的北京相声园子，不听郭德纲就是王自健，不喜欢他的人，则说：「郭德纲（段子里常用）屎尿屁，王自健（段子里多用）黄赌毒」。
年轻、辛辣、新鲜、好玩还有时评，让王自健很快进入了东方卫视导演叶烽的视线，当时正值周立波带着东方卫视的热门脱口秀节目《壹周立波秀》出走，台里正想着如何填坑，于是搞了个「今晚 80 后我们说相声」特别节目，其实就是个召集全中国年轻相声演员的选拔赛。
后来叶烽说，「一群年轻相声演员之中，王自健也穿着长袍马褂，但是他说话的语态和神气很特殊，有点和其他相声演员格格不入，更像是美国著名的脱口秀主持人大卫·莱德曼。」


很快，在王自健的相声段子里，开始狂骂周立波。2012 年 5 月 13 日，一档叫做《今晚 80 后脱口秀》的节目开播，这回王自健没有穿大褂，而是像个上海小开一样，一身西装。
在这里，他吐槽生活：「其实老百姓没什么要求，就是想过上和国企员工一样的生活。如果我在山沟里，忍一辈子我也不冤。您说我在北京生活跟生活在农村似的，那我冤不冤啊？我是二环以里生的人，现在住回龙观，每天回家开着车还听着，我在北京七环路上。」
他恶毒人生：「放鞭炮就是驱赶对未来未知的恐惧，比如结婚时就要放。」
有时候也开车：「现在网上有租男女朋友的，父母怎么识别真假男女朋友呢，在饭桌上问他，我们家孩子的传染病没传给你吧？说没事的是假的，一下跳起来的是真的。」
那几年，只要打开电视，看到穿着西装的王自健，就不会换台了，这里不但有好笑的段子，还有老百姓爱听的真话，这档节目最火的时候，收视率一度位列全国第一第二。
直到《金星秀》的出现。
当然，和正宗的美式脱口秀比起来，王自健的脱口秀是尽量温和化的形似，金星是有些坚硬内核的神似。
真正被脱口秀界认为形神最接近美式脱口秀的，还是《恶毒梁欢秀》。


七、
和王自健的那句「今夜有你们真好，愿你今夜过的愉快」的鸡汤式结尾不同的是，梁欢，这个毕业于河南商丘最低层次大专的山东 BOY，标志性的开场白是「欢迎来到《恶毒梁欢秀》，我是永远不爱你们的梁欢。」
2016 年，大鹏工作室导演马犁寻找适合的主持人代替大鹏。《煎饼侠》之后，大鹏的主要精力放到了电影上，《大鹏嘚吧嘚》难以为继。他在媒体报道上看到了梁欢，又看到他在知乎回答的「如何看待《周六夜现场》」，决定找他来试试。
在此之前，梁欢因为音乐打假而出名。2011 年春晚开始，梁欢在微博上连续多年曝光大部分参与春晚的明星假唱，这让他在微博上逐渐成名。
除了打假，他还给自己制造敌人。
他讽刺高晓松「是所有不会唱歌、能抱吉他弹个分解和弦姑娘的救星」，惹得高晓松回骂「短板容易补，才华和特色可没法培养」。
于是有了中国历史上最像美式脱口秀的节目，在这个节目里，梁欢火力全开。
他抨击国产综艺没有内容，脱离现实生活，靠流量明星、动画特效和采访制造冲突，拉低观众智商。
他讽刺《战狼 2》传达的价值观，虚构自己要拍一部叫《囧狼 2》的电影，情节模仿《战狼 2》，把电影里的中国护照换成了户口本和暂住证。
梁欢显然是个麻烦制造者。
他引导凡客的老板陈年在《恶毒梁欢秀》中说「周杰伦是垃圾」；


让二手玫瑰主唱梁龙自曝和王菲有过一段旧情；


认为马东是用犬儒的姿态，心安理得地赚钱；


和嘉宾潘粤明在访谈环节各说个话；


然后因为抄袭，每次节目都要挂大张伟，「你怎么跟大张伟似的」成了他的口头禅。


比如说到马东的犬儒，他捎上了大张伟。「大张伟不关心明天，马东什么都不在意，他们代表的犬儒主义，正在成为社会的主流。这是我们都不想看到的！」
当然他也遭到了强烈的反弹，有人拿出梁欢自己的音乐作品指出「你上你也不行」，有人嬉笑他毕业学校的层次之低没有资格评价马东，还给他起了个「商丘男孩」的外号，当然这些对于梁欢来说，都不是最致命的。
直到 20171227 期的《梁欢秀》。
这期节目是一次 2017 年全年的回顾，总结起来是既「操蛋」又「丧」。


这一次是真的暴雷了。
同在 2017 年停播的，还有《金星秀》和《今晚 80 后脱口秀》。
八、
金星本人在自己的微博上的表态就是：金星秀之所以遭受停播，是因为有小人陷害。
按照目前的说法，是曾经主持过东方卫视的另一档访谈节目《可凡倾听》的主持人曹可凡举报了金星，使得其遭停播。
其实真正的原因在于赞助《金星秀》的炳恒集团，因为金融暴雷跑路了。


在网络上，有人找到了《金星秀》的一份节目招商 PPT，从里面看到，《金星秀》的冠名赞助费用，一季是 4000 万元。
因为制播分离制度，这 4000 万，其实包含了付给东方卫视的频道费用，制作成本，嘉宾的出场费，人员工资，而这个节目，显然不像明星真人秀那样疯狂卷钱、广告商在门口排队，虽然有广告主纳爱斯和超能，但也不会太多。
王自健那边日子也并不好过，其实从和伊能静在专访中闹矛盾开始，王自健段子里的锐气就收敛了，而一直考不下来的主持人证，也让他逐渐失去了节目的主导地位。


为了让段子能成立下去，他减少了直接的吐槽，而是把自己的三个编剧打造出了人设：赖宝蛋蛋王建国，之后又有了独立女性人设的思文夫妇，言必称上海交大的史炎这些常驻「卡司」。
2015 年，26 岁的李诞来到了北京脱口秀俱乐部观看演出。20 岁的池子当时也在这里，他在等待有开放麦的时候，就上去讲一段。
池子上台一讲，李诞小小的眼神里放出了闪亮的光芒。看到池子，就好像看到了当初的自己：叛逆、有才。
话说：酒逢知己千杯少，池子一杯被撂倒。就这样，李诞成为了池子的伯乐，池子成为了「上漂」。
那天的李诞，一定没有对池子说：「开心点朋友们，人间不值得。」


就这样，李诞和池子，一个戏称自己是滞销书作家，一个自封暴躁 95 后，两个人因为脱口秀这种在中国极其小众的艺术，火了。
九、
这之后随着王自健的力不从心，有了《吐槽大会》，有了《脱口秀大会》，李诞几乎上所有的节目，都要带着池子。
「笑果老张」赞赏李诞、池子「熟练运用横打、三番等多种脱口秀吐槽招式，几乎可以和科班出身的相声演员曹云金匹敌」，「抛出的笑点够犀利，分量足，反差大」。
直到《吐槽大会》第三季结束时，池子突然宣布正式退出节目录制，「这是我最后一期了，谢谢大家，我是池子」。
两个月后，池子悄悄地在自己微博中置顶了一篇文章《我看池子》，文中有这么一段话：「吐槽大会不叫脱口秀，也不叫喜剧。台上说一些蠢话，捅这个挠那个，观众看了乐，台上都觉得他（池子）是一横空出世小二逼。观众发笑是因为他的行为，不是内容。」
虽然现在还是后浪，但池子的结局是不出所料的，还记得陈楚生吗？当年快男的冠军，风头无二，是湖南卫视的香饽饽，比池子牛气多了。
快男夺冠后陈楚生也被湖南卫视当成了提线木偶，工作排的满满当当，自己毫无创作自由，在 09 年跨年演唱会上，他硬气了一把，玩了一波消失，之后陷入解约风波，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他被封杀，也被后浪很快拍在了沙滩上。


就算大 V 三表夸奖说，「池子所展示的冒犯性、独立性以及对资本的警惕、对商业规制的反感，是李诞、庞博等同侪远远不及的。」
但问题是，当吐槽大会成了「洗白大会」的时候，还有多少冒犯的空间可供这只猴子跳跃呢？
作者：石榴 来源：姐是女司机（ID:jsnvsj）经作者授权发布，特此鸣谢！